五十五章 桎梏魔界
作者:
山夫子 更新:2020-12-23 15:30 字數:3114
越往里走,阿三越興奮了,此處雖與魔界景致大為不同,作物也和外面的都不一樣,但長了好些新奇的草藥,多得阿三都認不過來,而且長得極好,豐碩飽滿,像是被精心養殖過的。
這難不成是個藥田?
走到差不多中心的位置,是一間小筑,清淡得很,比起魔窟的鋪張絢麗,這里真是過于樸素了。
但這些不是重點,阿三已經急不可耐地朝最大的一塊藥田里扎進去了,也不管有毒沒毒,順手全給摘了,往空戒里塞,天,他這輩子都沒接觸過一株天靈地材,這兒卻遍地都是,賺大發了!
“用這株吧,可治皮肉傷,比你拿的這些好。”
邊上伸過來一只手,手上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草,阿三瞥了眼,很普通的樣子,哪有他手上采的這些看著厲害,但還是接過了,說了句:“行,謝。”
說完才一僵,后知后覺,這兒怎么還有人?!
阿三嚇了一跳,回頭,是個黃衫男子,氣質出塵,容貌姣好,溫潤如玉,正含笑地看著他,手里還拿著那株小草,朝他遞。
“你是誰!”
黃衫男子笑意不減:“這話應該我問你吧,你進了我住的地方。”
阿三磕巴了:“你住在這啊……可你不是魔修吧。”
他沒有穿藍底暗金白花衫,這些日子過去,他都快看瞎了,才見到一個不是穿那衣服的,還挺亮眼。
黃衫男子:“你也不是魔修。”
阿三一噎,也是,他一個怪修都在這,也沒什么好問人家的。
情況有些尷尬,阿三闖了人家院子,還被人發現在偷草藥,這里還是盞溪囑咐過不能進的地方,要是被告發了,他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。
黃衫男子沒有在意阿三的尷尬,狀態自如地給他介紹:“草藥并不是看著越寶貴,價值就越高,這片藥田,其實是祭田,用奇珍異草祭養出一株靈品藥材,這株靈品藥材恰是其中最不起眼,被奇珍異草保護喂養起來的,在這。”
他撥開阿三先前一頓搶塞的碩大花果,果然底下顯出一片極小的,很不起眼的草根,和他此刻手上拿著的那株是一體的:“它才是這里的寶貝。”
阿三聽得一知半解,接過了那株草藥,撓了撓頭:“你就這么給我啊,種了很久吧。”
黃衫男子溫和地笑道:“今日你來此,便是跟這藥材有緣,藥可以再培養,緣卻是時不再來,契根草本就是調理根基用的,你的肉身剛恢復不久,又常年受傷自愈,用它調理再適合不過了。”
阿三一愣,瞪大眼:“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?”
這幾天盞覃鳴沒吃蛤蟆鍋,他都沒撕大腿肉,都長好一周了,和平常絕無兩樣,他居然也能看得出來?
神醫?
黃衫男子笑笑,朝前又遞了遞草:“不難猜,外敷,一日兩次。”
阿三猶豫了一下,接過了草,對他肅然起敬,這人有點厲害,而且這神醫態度太好了,明明是他闖了人家屋子,還偷人家精心栽種的草藥,人家沒怪罪,反而送他一個素昧平生的怪修珍草。
剛要說謝,就發現遠處有人走來了,是盞溪。
阿三頭皮發麻,可不能被她知道他在這,現在溜也來不及了,她到門口了!
黃衫男子循著他的視線,了然于心,指了指屋內:“你進去吧。”
阿三立馬往里躥了,剛一進去,踩著地,那地就消失了,撲通一聲他摔下去了。
靠,誰他媽在自己家門口設陷阱!
摔在坑里,阿三及時捂住嘴沒喊出來,等坐踏實了,就聽到了外頭盞溪的聲音,和那黃衫男子在對話。
這個坑隔音,只能捕捉到些許短語。
盞溪:“魔君不肯吃藥。”
黃衫男子:“這些天發作得嚴重,難免不配合,你多費神了。”
盞溪:“司君,你過去看看他吧,除了你誰都勸不了他。”
黃衫男子:“還不到時候。”
盞溪沉默片刻:“那我取一下這周的藥。”
黃衫男子:“你稍等。”
語罷匆匆走進屋內,一腳跨過那個坑,神態自若,取了東西,又跨出去:“拿這個給他,我把藥添在點心里了,會好吃點,若再不吃,你再來找我,我再想辦法。”
盞溪:“司君費心,若是你能自己帶給他,他會更開心。”
黃衫男子輕笑:“他不會的。”
待盞溪走遠,阿三豎著耳朵琢磨什么時候喊他合適,腳下的地忽然往上沖了,把托著他送回了屋內。
黃衫男子:“抱歉,沒跟你先說明,嚇到了吧。”
阿三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:“沒,還挺好玩的,呵呵,這是你做的嗎?”
黃衫男子:“嗯,閑得無聊。”
阿三:“……”
閑得無聊在屋里做陷進。
阿三看了他一會兒:“你是物修嗎?你有司識。”
他也是剛剛發現,他的領口上有一個物司界的司識,只是縫得歪歪扭扭,他一開始愣是沒認出來,是聽到盞溪喊他司君才反應過來。
黃衫男子垂眉看了眼那司識:“嗯。”
物修怎么會在魔界?還是個司君,有頭有臉的人物,阿三好奇,但沒有問,怕冒犯他。
一時無話,阿三又撓了撓頭。
黃衫男子笑了笑:“吃飯了嗎?”
阿三搖頭,咧開蛤蟆嘴。
他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在這擅闖的神秘主人家里吃了頓飯,特別好吃,黃衫男子把先前給他的那株契根草化在了飯菜里,剛吃完沒覺得什么,再過一會兒身子有些熱,有股溫潤的力量在體內小小沖擊,好像真的在修復他先前的反復受傷,阿三冒著熱氣暈暈乎乎,成了只燒蛤蟆,竟是直接在那小筑睡了去,合眼前就一個想法,這契根草倒是和這神醫很像,都溫溫柔柔又很有力量。
再醒來已經半夜了,黃衫男子在案臺看書,他倒是占了屋里唯一一張床,睡得哈喇子直流,阿三臉一紅,有點不好意思,連忙下床,發現身體比以往都有力量,有種出去跑他個一宿的沖動。
“醒了。”黃衫男子抬頭看他。
阿三蹦過去,撓著頭道:“今天真是打擾你了!”
黃衫男子淺笑:“沒事,我這兒不會有客人,難得有你來,我也熱鬧一下。”
阿三盯著他看了會兒,還是問了:“你是被關在這嗎?”
盞溪不讓他進來,態度明顯是不想有人發現這司君,自己倒是成天上這求藥給那魔君,這司君都能無聊到在屋子里做陷阱,對他一個素昧平生的怪修都這么好,定是很難出去見人。
黃衫男子不語,默認了。
那盞覃鳴真是個混蛋,把這么好一個神醫囚禁在這,給他看勞什子病,種勞什子草藥。
阿三:“外面沒有看守的,你試過逃嗎?”
黃衫男子笑了笑:“我不想逃。”
他雖在笑,阿三卻覺出一絲悲傷,所以他是心甘情愿被囚禁在這的,阿三不明白,但也不再問了。
他撓了撓頭:“我叫阿三,阿三的阿,阿三的三。”
黃衫男子:“嗯,阿三。”
他沒有反報名字,阿三也不介意,直接道:“我叫你醫仙前輩吧。”
黃衫男子笑:“我又不是神修。”
阿三哼哼:“有些神還不配做神呢,我就覺得你是醫仙。”
黃衫男子眉眼彎彎:“好。”
阿三告別了黃衫男子,出了那無名筑好遠,再回頭看,一個渺小的人影在月下望天,像在目送他離開似的。
回到魔女菇的涵蓋范圍,再看那無名筑,真的是過于樸素了,空無一字的牌匾,淡薄落寞的人,質樸簡陋的院子。
魔君,在招搖的魔界辟出這處無名筑,藏了一個漂亮的神秘醫仙。
之后幾天,那魔君又能出來見人了,不閉關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醫仙前輩那天給的點心藥他吃了。
阿三的噩夢于是又開始了,成天被點過去給他蹲蛤蟆鍋。
這日阿三正在魔窟煮著鍋,兩條腿又森骨凜凜了,魔君的情緒不好,在塌上撐著頭,蹙眉不已,雙目有種病態嗜虐的紅,像是在忍受著什么疼痛,脾氣也就不好,魔窟的場景都變可怕了,一會兒懸崖一會兒煉獄的,這幾日都沒有魔修敢接近他,就阿三硬著頭皮頂著壓力成日撞他跟前來被他發難。
這不,都吃完一鍋了,還要,非說他的大腿肉老了,難吃,要吃胳膊和肚子的,他的個神,這哪夠他折磨的。
正要削胳膊肉,盞溪進來了,說在魔界邊緣發現了魂修的靈紋痕跡。
盞覃鳴:“魂修?”
盞溪:“對,不過魔女菇的幻境沒有被破,找不到入口是進不來的,但是……”
盞覃鳴:“什么?”
盞溪看了眼阿三:“那個靈紋看跡象,好像是以連梵的愿輪。”
盞覃鳴瞇起眼睛:“以連梵?他來做什么?”
魔窟的場景忽然驟變,成了魔界邊緣的景致,盞覃鳴用魔女菇窺視了起來。
沒一會兒,幻境中出現了一個身影,魂修統一的白底紅紋衫,黑發高綁,脖子上火紅的靈紋肆意而動,顯得有些急躁,頻頻躥出脖子。
還真是以連梵,只身一人,平常身后總跟著的七八個魂修子弟一個都不在。
盞覃鳴的目光轉向了阿三。
阿三:“?”
看他干嘛,又不是來找他的。
總不能是為了愿輪,專門跑來闖魔界撈他一個燒烤架吧?